苏言飞奔着跑到那片草地上,看见陈懿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。
“哟,来了。”夜晚略带寒意的风,调皮地将陈懿宽大的衣摆掀起来,在空中飘动着。他双手环抱于胸前,抬头仰望晴朗无云的夜空,片刻后又转头看向她,那双苏言从来看不透的眸子里,映出点点星光,以及苏言的脸。
苏言环顾四周,问道:“这个季节又没有萤火虫,把我叫到这里做什么?”
“别以为我只会玩。”陈懿撇嘴,“你不能总是等着别人去救你。”
“我没有!”苏言大声反驳,“我从来没有期待任何人来救我。”
陈懿没有继续与她纠缠这个问题,可苏言看他分明是一脸不信。
“你……最近能睡好吗?你看起来比之前好一点了。”陈懿切换了话题,并成功地让苏言想起了那段日不能宿夜不能寐的日子。
苏言承认道:“有子陌的药草加上食梦貘的帮助,现在真的好多了。但是没有根除,还是睡不好。”
陈懿听后点头,然后说道:“你哥昨天拉着我打了一晚上。我说要教你点防身的招数,你哥不同意,说我的招数太阴损,不适合你。你觉得呢?想学吗?”
苏言斟酌半晌,问道:“昨晚你们谁打赢了?”
“当然是我,”陈懿笑了,十分自豪地说道,“你哥是厉害,但是差点功夫。”
苏言并不喜欢陈懿这样说陈峰,但也无法否认他是赢者的事实,只是默不作声,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,片刻后,陈懿败下阵来。
“我只问你想学与否。”
“学。”苏言给出了一个出乎陈懿意料的答复。
陈懿一愣,本以为她会一口回绝,毕竟他说了这样欠揍的话,而且和陈峰习武也没什么不好。他盈满笑意的嘴角缓缓落下:不过既然你答应,那我也要认真对待了。
“好啊,来吧,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。”陈懿做好迎战准备,等待着苏言的攻击。
翊华出鞘,映着皎洁的月光,出了“嗡嗡”的蜂鸣。镶嵌在剑柄底端的蓝色水晶闪着寒光,让苏言清秀的眉宇间染上几分杀气。剑锋向前一指,苏言向陈懿袭去,剑法凌厉,招招逼人,一时间,陈懿竟有些落于下风。
“你的剑法跟谁学的?”陈懿问道,同时避过苏言的一记横扫。
“二哥。大哥也教过我一点。”苏言答道。她见自己没有击中陈懿,生怕被他反擒,连忙后退。
陈懿皱眉。她的剑法同陈峰的迥乎不同——因为经过正规训练,相较于陈懿,陈温剑法过于老实了些,所以他才会落败。可这苏言现在使出的剑法,不说诡异,倒也无比灵巧,和他哥哥完全不是一个路子。
也许是因为陈峰觉得他自己的剑法不适合苏言,所以另授他法?陈懿揣测着。
两人步伐越来越快,陈懿心知不能一昧闪躲,便开始寻找反击的机会。陈懿并没有用任何武器与苏言交锋,这显然令苏言有些不爽,动作也急躁起来。
陈懿眯起眼睛:“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什么都写在脸上。”说罢,他偏头避过一击,翊华破空而来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。陈懿顺势握住她的手腕,往自己身后一拉,然后一脚踹在她的后腰。苏言瞬间向下倒去,被陈懿稳稳接住。
发起接连不断的进攻实在是一件累人的事,苏言大口喘着气,双目紧盯陈懿。
陈懿将她扶起,说道:“臂力很出色,腿力也还可以,体能不太够,腰腹力量很差。”
他顿了一顿,本来以为苏言会出声反驳,不料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,等待他的下一步指正。
“最大的缺点是过于急躁。沙场最忌情绪外露,要学着收敛感情,不然——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“你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“既然是跟我习武,我便会认真以待。训练会很苦,你受得了吗?”
苏言猛点头。
“你以前可能都是在练武场习武,这不好。”
“为什么?”苏言将翊华收入鞘中,金属相擦,发出“锃”的一声响。
陈懿带着苏言走入密密层层的竹林之中,边走边道:“因为练武场地形单一,不像这里——”说着,陈懿指向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岭,“我们可不住在山顶,竹林山也不止有一座山头。”
苏言点头表示了解。
“那好,我们现在开始。”陈懿说罢,猛地一跃,竟是让苏言一瞬间不知他的去向。
苏言笑道:“你这神出鬼没的功夫,倒是和一个人有点像。”话虽这么说,她并没有放松警惕,中心放低,原地不动,双耳捕捉着周围的风吹草动。
翊华开始嗡嗡作响,发出阵阵蜂鸣。苏言按住微微颤动的剑身,向后挥拳。在刹那间,她的脖子被一只有力的手扼住,而她甚至都不知道陈懿说从哪里出来的。
“看头上。”陈懿放开苏言,说道。
苏言闻言照做,发现头顶上不是无法承重的纤细竹枝,而是一根根粗壮的枝干。
“一定要注意观察地形。”陈懿说,“你永远不知道从哪里会冒出来敌人。你的感知力很不错,但需要再敏锐些。”
衣带飘飞,霜叶映红衫;剑光刃影,风舞月朦胧。苏言只觉许久未像如此战得痛快,汗珠从她的发间淌下,顽皮地溜下泛着红晕的脸颊,落在草叶上,弹跳片刻,便碎了一地。
第二日她大抵会浑身酸痛吧。陈懿看着她兴奋的模样,在心中暗暗叹道。
两人在林间缠斗,苏言学着陈懿的样子在竹林间飞跃,却弄得竹枝沙沙,乌鸦齐飞。她懊恼地停住脚步,抬头看着在纤细竹杆上停留的陈懿。他明明个子高挑,看上去也不是很瘦,可身法却这样轻巧,走路从没有一点声音。
陈懿见她停下来,一跃而下,轻巧地落在她面前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你有多重?”
“许久未量过,我也不知道。”
苏言不说话了。
陈懿看苏言的眼角垂下,忽然明白了她的意图,笑道:“这个是可以练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嗯。”陈懿自信答道,“我师父教我的时候没少打我,就是因为我脚步太重,容易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。你已经比我那时轻巧多了。”
苏言闻之再次睁大眼睛,像是又抱起了希望。
又是一阵奔跑跳跃,陈懿看着汗流浃背的苏言,说:“休息一下吧。”
两人信步走着,在一道溪水旁坐下。溪水很清澈,水流不大,映着竹影星繁。苏言俯下身去,将手探入水中,仲秋的水很凉,却不刺骨,灵巧地,像是条上佳的丝绸,柔软地从她指缝间穿过。
“我猜凡城可没有这样好的景色。”陈懿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。
“谁说的。”苏言起身,手指在暗红色的陈家制服上蹭了蹭,擦干留下一片水渍。自打陈墨带回那件制服,苏言就时时穿着,陈温因此打趣,说她以前不乐意穿,嫌这红色不好看,现在倒是喜欢得不得了。
苏言轻轻启唇:“凡城左右被山环抱,是块洼地,山上的水都会流下来。城东就有一片湖泊,汇了山上流下来的水,我六岁那年到凡城,我舅舅和我母亲带着我们几个,和家丁一同绕湖栽种柳树。现在那柳树已经满凡城都是,好看极了。虽说是不如深山幽静,但热热闹闹的也挺好。”
“可现在,全没了……”苏言叹了口气,坐在一块巨石上,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。
这次轮到陈懿闭口不言了。
“好想他们,但是不能影响到别人。我要复仇,向慕容杰复仇。”
“除了慕容杰,你还有痛恨的人吗?”陈懿斟酌半天,这才开口问她。
“没有。恨这个字眼,对我来说有点远。哪里有那么多好恨的。”苏言满不在乎地答道。
“那……我听说你挺讨厌那个薛晓的……”陈懿试探着说道。
“啊,他呀,我是看他不顺眼。我不喜欢那种有手有脚还非要偷鸡摸狗的人。要说恨,其实也不算。但如果有机会,我绝对会彻底打败他,将他捉拿归案。”
“他不是劫富济贫吗?”
“济贫不一定要通过劫富来实现啊!他那样偷盗,给舅舅增添不少烦恼不说,在几大家族的施压下,城中百姓也惶惶不安。他偷的越多,东西越金贵,家族损失就越大,就更会打压百姓。这样一来,不是起了反作用吗?”
陈懿闻之,陷入了沉思。
“嗨呀,不说那么多。我歇过气来了,我们继续?”苏言站起身来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,对他莞尔一笑。
“倒不是不可以,可是,”陈懿仰头看天,从竹叶的缝隙中能隐隐约约望见天上的点点繁星,“时间不够了。还有,哥肯定不让你跟我学,所以这事不能跟他们说。”
陈懿食指冲天,又倒过来指指地:“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。启明星出来了,趁他们都没醒,赶紧回去。明天晚上,老地方见。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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